[芽冬]星星的纹身
[盾冬百日产粮活动文]解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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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没有预约。所以抱歉，我不能接待。”
Bucky这句话，把Steve瞬间打蔫了。
他辗转反侧，花费了整个周末的时间才积攒起来的勇气，被对方轻轻一点就漏了个精光。现在的自己看上去一定像极了热闹游园会结束后，被人遗忘在角落里的破气球。自己太过纠结于到底要不要来Bucky的这间纹身室，居然忘记了最基本的预约。Steve既失落，又懊恼。
真是个笨蛋！
霓虹招牌跳动着红光，金发少年垂着头，蓝色眼睛在黑白马赛克地面慌乱寻找着停留点，脚步却迟迟没有离开的意思。
“好吧……”Bucky叹了口气，放下手里正准备清洗的打雾机(softfog)，“这位小朋友，如果你只是想装酷，我建议还是回家再考虑考虑。”
这间位于地下室的纹身工作室没有窗户，漆黑的墙面挂满了各种工具和纹身图样——玫瑰荆棘，骷髅枪炮，更有些意义不明的异邦文字。一盏黄色圆形顶灯提供着最低限度的照明，让一切在昏暗光线中更显奇异诡谲。当Steve拨开红色玻璃珠帘进来时，Bucky正弯腰将一组圆针从脚边的地柜里拿出来，做着正式营业前的准备工作。
Bucky接待过不少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少年，他们大多嚼着口香糖或装腔作势地抖着烟灰，用各种艳色染发剂和奇怪装饰把脑袋堆得像棵不堪重负的圣诞树。由其是些女孩，涂着荧光色的唇膏，直接在他面前撩起上衣，用夸张的手势喊着，“嗨！在这里来个纹身！我要宣示自由！”他们想要的“酷”和自己的工作完全是两码事。所以Bucky更爱接待那些成年人——对自己想要什么很清楚，也有能力承担后果。
而眼前这个男孩，整齐的白色衬衫连领口第一粒扣子都规矩扣着，深灰色的老式西裤搭配纯一尘不染的黑色乐福鞋，从头到脚一副乖宝宝模样，和周遭一切格格不入。大概是第一次进纹身店，他时不时透出莫名的紧张和害羞，让Bucky都有些不忍心对他大声苛责。
“我……打输了一个赌。”
“赌约是来纹个纹身？”
对方像啄食米粒的麻雀般猛点着头。Bucky坐在工作台前交叉着胳膊看着他，感觉自己像个快要抓狂的保姆。
眼神交汇间，男孩突然躲闪起来。他转脸盯着右侧墙壁一个面目狰狞的红色般若样片出神，略带倔强地补充到，“我觉得兑现承诺很重要！”
“这句话听上去倒像个男人。”Bucky嘟着嘴唇点了点头，“满十六岁了吗？”自己从不接待十六岁以下的未成年人，这是原则。
Steve终于离开了门口的尴尬位置，快步上前，瞬间递上自己的驾照！猛然出现在自己鼻尖的证件把Bucky吓了一跳，甚至不自觉地回缩了下脖子。
“我叫Steve！全名是Steve Grant Rogers，男，生日7月4日。三个月前我已经满十六岁了！而且我也有了1类驾照！”
Bucky噗地一声笑起来，这个男孩也直率得太过可爱了。
“好吧，Steve。”Bucky弯着眼角，指了指自己身旁的凳子，“如果你愿意等，我也许能尽快处理完准备工作，留点时间给你。”
“谢谢你！”
“Bucky。大家都这么叫。”
盘踞在眉头上的愁云瞬间消散无踪，Steve满脸笑容地猛坐在红色圆盘转椅上，不自觉地晃着圈。
“所以，你到底打了个什么赌？”Bucky整理着色料瓶，头也没抬地问到，“好像少了瓶BlackSumi……”
“赌我有没有勇气去向一个人表白。”黑色扁瓶上写着suluape这种意义不明的单词，Steve盯着Bucky金属手指的动作，轻巧而精细。
Bucky抿着嘴笑起来。自己应该想到，这个年纪的男孩满脑子都是追姑娘那档子事。对方一定很可爱吧…说不定也有着金色头发，蓝色眼睛，长长的睫毛会天真地扑闪扑闪。和眼前这个男孩站在一起，就像新年百货商店展示柜里一对精致可爱的孪生娃娃。
“金发碧眼？”他无关痛痒般问了一句。Bucky打开了工作台前的一盏落地长臂无影灯，将自己上半身笼罩在一片白光之中。银色的金属手臂虽有负满硬物摩擦的损伤瘢痕，却依旧闪闪发亮，让Steve移不开眼。
“不是……”Steve有点迟疑，但还是补充了一句，“是黑色的。”
“那还真跟我想的不一样，我以为你会喜欢，怎么说，比较传统一点的？”
“Bucky，你喜欢什么类型？”Steve抿着嘴唇睁大眼睛问起来。
他转脸瞟了一眼Steve，对方刚刚稍有放松的前倾身体立刻缩了回去，“抱歉！我不该这么多话，打扰你工作。”
“胸大的。”Bucky挑衅地抬了下眉，并在自己胸前做了个手指全开的夸张动作。这个带着明显暗示的大人表情成功让对方红了脸，让他愈发觉得逗弄这个纯情少年非常有趣。他大概还是个小处男呢！
Steve低下头，默默划了两下自己的胸，如果瘦弱到能称为胸的话，几乎是自言自语地憋出一句：“如果我能像你一样强壮就好了。”
为了工作方便，Bucky一般都穿着黑色的贴身工装背心。即使正式工作时穿上围裙和其他护具，饱满肌肉线条依旧展露无遗。再加上一条金属义肢，怎么看都是不好惹的角色。他检查了一遍割线(secant)和重彩机(heavycolor),又踩了几下脚踏，确定一切OK。
“我得说，你确实相当瘦，即使是和同龄人比。不过……”Bucky边盘着线圈，边苦笑起来，“像我也没什么好处，可千万别像我丢了条胳膊。”
“我很抱歉…”自责于不经意间将话题针对上了身体残缺，实在粗鲁而冒犯。
“没什么，我已经习惯了，而且也丝毫不妨碍我现在的工作。”
“是意外吗？”想了解对方更多的心情，让Steve又忍不住追问了一句。
“小子，你问太多了！”Bucky边更换排针，边故作生气般地瞪了他一眼，“别得寸进尺！”
“我很抱歉！”
“你的抱歉也太多。”
被连续质问弄得手足无措，Steve张着嘴却不知该说点什么。
“我以前是个士兵，上过前线的那种。”他的样子在Bucky看来平添几分可爱，自己又怎么会真心责怪单纯的小男孩，“战争创伤罢了。至于怎么受得伤…脑震荡造成记忆不太稳定，我自己都不太清楚细节。”
没有间断手上的工作，他看了眼排针号码，喃喃自语，“15号。”更察觉到自己今天的话也有点多。
“我一直想参军，可是我的身体实在……”Steve虽然倔强地不愿意放弃，但被连续退回的申请多多少少都消磨着自尊心。
“为什么想要参军？”眼前的小笨蛋会不会对战争一词理解的太过肤浅了?
“战争已经持续得太久。每个人都在拼命，我不想像个废物躲在后方，躲在别人用生命换来的保护之中。”Steve目光坚毅的看着Bucky，急迫与决心显然不容动摇。
“其实，被保护的感觉也没你想象的那么糟……虽然这种单纯，或者你认为高尚勇敢的奉献精神，会支撑起最初的决心。”Bucky放下手里的活，咬了下嘴唇，“但当你抚摸着身上越来越多、越来越深的伤口，回想着不断在死亡边缘游走的残酷，还是会妄想有人能帮你承担一些，甚至能保护你一次。不知道什么时候，什么地点，自己就会变成一具无人认领的尸体。孤独无援会渐渐将人侵蚀。最后你就会变成一个机器，强制自己去执行命令，却不再去追问原因。”
察觉到自己似乎勾起了对方不堪记忆，Steve垂下头，看着自己悬在空中的脚尖，“抱歉，我从没想到过强壮如你也会有想要人保护的时候……”
“我更没想到小豆芽也会如此强烈地想要保护别人。”Bucky扶了下额头，陷入回忆让自己有些头疼。
“所以，有一天！我一定可以保护你！”
Bucky已经不太记得Steve红了多少次脸。
“你，可能比我更勇敢。”Bucky抬起胳膊，把凌乱的发尾扎成了个马尾，报以微笑。Steve盯着他的侧脸，有些出神。
“我，可以摸一下吗？”他用微微弯曲的食指指着那个金属左臂。
Bucky迟疑了一下，将双手叉腰，还是点头同意了。对自己手臂好奇的人不在少数，Steve一脸人畜无害的单纯模样实在让自己提不起戒备之心。
手指触碰的瞬间，金属的冰凉感瞬间袭来，让Steve忍不住往回缩了下手。
“比你想象得还要冰冷吧…也有些吓人……所以纹身师的工作还挺适合我。”
手指重新沿着每一个关节组片向上移动，硬质的凸出与凹陷触感尖锐，确实不能和温热的肉身相比，但却另有一种粗野与残缺的魅力。想象着Bucky失去手臂，又被安装上义肢，承受过双重痛苦和煎熬，独自一人在冰天雪地的战场，寻找活着回家的路，那肩头的红星异常血腥而刺眼。
“不！我觉得很美，像活得一样。”
鬼使神差般，Steve用双手挽住金属臂，闭上眼睛，缓慢低下头，对着那颗星轻轻地吻了下去。金发男孩靠在自己的手臂上，工作灯在他的睫毛上打出一片白色的雾，让这个别扭的亲吻似乎泛着纯粹圣洁的光。自己的手臂无法精准感知这个吻的深浅与唇的温度，Bucky心底凭空蹦出一声“可惜”来。不得不承认，自己虽然被Steve的出格举动稍有吓到，但很奇妙地，似乎自己也感受到一丝丝可以相互依靠的温暖。
“你……可以…先看看那边的图册，也许能帮你做决定。”带着心虚的语气，Bucky将自己的思绪和手臂一同抽离，结束这个越来越尴尬姿势。但Steve的手臂还微微张开着，对那个奇怪的吻、那个奇怪的拥抱意犹未尽。
“我要纹一个红色的星星！”半分钟的沉默后，Steve突然叫起来，"像你的一样！"
“也要在左臂上？”
“不，我想纹在这里！”
他解开领口处的两粒纽扣，左手扯开前襟，露出胸骨隐现的瘦弱前胸，用右手拇指抵着自己肋骨间的心脏处，直勾勾地盯着Bucky。
“正式纹的时候，会有专门的衣服给你换上。”
Bucky脑袋嗡嗡作响，急忙伸手帮他把扣子重新扣上。他只希望对方没察觉到自己的双手在微微发抖。明明喜欢更丰满的类型，这个瘦弱矮小的身体看上去干瘪乏味得要命，没有丝毫魅力，自己一定是疯了！
“从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这个手臂真是美极了！”Steve的直率变成刺耳的撩人话语，自己却一无所知。
“所以今天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？”这个瘦弱小子的嘴里尽是些让自己吃惊的话。
“毕竟我……存在感确实很低…”Steve苦笑了一下，“每周五晚上，你都会去的小酒馆，Plum，我在那打晚间临工。你爱坐在吧台对角的小圆桌，每次都点一杯波本威士忌。不过我从来没机会给你送酒……”
Bucky在脑袋里快速回忆着酒吧里常见的侍者，似乎是有那么个金发小个子。他站起身走向边柜，整理起并不需要刻意摆放整齐的修复膏和蓝皂，掩饰自己内心的波涛汹涌。感觉到背后纯净坚定的视线，动作僵硬起来。
“有次有个醉酒客人把我撞倒，却找我的岔，是你帮我把他赶走了。”
大概当时自己也有些醉，或者根本没把这个善举当回事，亦或是记忆不稳定，Bucky完全想不起这件事。
“上周五的晚上，同事们发现我远远看着你发呆，就打赌嘲笑我不敢去跟你搭讪。我输了……然后今天我就在这了……”
既然已经说到这里，Steve干脆鼓起勇气全盘托出，“我想表白的对象，不是什么金发姑娘！是黑发绿眼睛的你！”
他脸红的像个番茄，“所以！Bucky，你愿意和我约会吗？”
等等等等！这小子节奏跳得太快了。自己是被告白了? 现在的年轻人表白都这么快，这么直接吗？ 被一个十六岁豆芽菜般的小笨蛋弄得心跳加速，像个初恋少女般胸口小鹿乱撞，Bucky觉得自己真是他妈见鬼了。
幸好！
玻璃珠帘在此刻哗哗作响，今天的第一位预约客人在完美时刻走了进来。他在心里大喊了一句：“感谢上帝！”
Bucky故作平静地对Steve说，“抱歉，第一位客人已经来了。如果你真的做好了决定改天再来吧。”
“……我还能再来吗？”担心被永远拒之门外，没有得到肯定答案的Steve满脸疑虑。
“这取决于你自己。其实，你打赢了那个赌，不是吗？”Bucky微笑起来，“还有Steve，以后来找我，都不用预约。”
Steve眼睛挣得大大的，在反应了几秒Bucky到底是什么意思后，他兴奋地拥抱了一下对方，“明天见！”便一溜烟地跑开了。
“Bucky？”熟客摆动拇指，越过肩膀指了指冲出门的金发少年。
“嗯哼。”他靠着椅背，向对方翻了个白眼，“我的小男友，一分钟前刚交上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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非常感谢各位的阅读和喜欢。感谢各位太太组织和参与这次活动。
吃粮吃到撑，非常开心！
愿百岁老人能有个安稳结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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